第193章 顺理成章不代表可信 时绎之从没有见过这样神情看着自己过的沐如萱，孩子被吵醒，发出急切的哭声，他将舒志抱起来，推开门交给奶妈，而后关紧门，将沐如萱拉出那一地狼藉。

“如萱，我只是想让你好受一点。”他轻声说着，想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沐如萱却退后两步，是再以难以忍受的神情，“时绎之，你告诉我实话，这件事，你有没有联合姓傅那个女人来一起陷害我哥——”

她的眼神里有希冀，就这样望着她从年少时就开始倾慕的男人，可是少年已随光华逝去，留下的是否只有空有皮囊的狠辣精于算计的男人？

时绎之皱紧眉头，声音变得冰冷，“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只想听你说实话，念在我是你的妻子，是你儿子的母亲，从小……喜欢你的份上，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眼泪滑过她的脸，她一贯温柔到了懦弱的程度，便是对家中的下人也从不大声说话，她一向也没有主意，凡事遇到只会哭，这一生的勇敢，恐怕都用在了此刻。

——质问她最喜欢的人，想得到一个他口中的，她本就清楚的真相。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时绎之冷笑道，“告诉锦瑟，还是告诉你爸，或者你自己直接杀了我？如萱，既然你早就知道，又何苦来问我。”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含泪继续问。

他沉默片刻，说道，“如杰他必须死，因为他惹上的人是司令。沐家的盈利有多半他在暗中捐给了共.党军方，现下日军已经开始撤退中原地区，抗日之战胜利近在眼前，可接下来就会是内战，司令怎么能容忍自己羽翼下的城民，将所得贡献给共.党？”

“至于选择用这样的方法，是因为我想救沐家与水火，如果锦瑟对慕容宕彻底失望，两人就此分开，沐家以后都会过上安宁的生活。慕容督军创立的荣军，现在看似归于司令，慕容宕最终却不知道到底会倾向于哪一方，他们的荣军，曾经以四千士兵对抗过一万日军，这样的战斗力，如果到时他的天平稍有倾斜的端倪，司令会毫不犹豫的釜底抽薪，全员剿灭。”

“傅小姐的目的很简单，她只是想得到慕容宕而已，既然如此，我们只有联手。但是我不会一直让如杰忍受这样的耻辱，等到大局定时，我会洗净他的冤屈和耻辱。”

沐如萱没有说话，时绎之这时可以将她抱在怀里，他闭上眼睛，似是放松了心神。

可他不知道，沐如萱也会思考，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只是这次，她仍会瞒下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面对家人。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床上女子的呼吸声，傅雨蓉这样看去，从头到脚已经没有完好的地方，她的皮肤上好像无一不是伤痕。

身形高大秀欣的男人，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俊秀的眼睛里，有几分心疼，亦有几分不解。

他推门出去，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远处王思达气喘吁吁的过来，冬日里，他的夹克竟然有些湿意，全被汗水濡.湿了。

“少夫人回家了，被一个大夫路过送回去的，沐家已经预备沐如杰的后事。”

慕容宕好似没听到王思达的汇报，开口转说道，“查到狱中哪个士兵开得枪了吗？”

“刘善军，东北人，原本是七十四军的普通士兵，后因为在军中偷盗赌博，被调到监狱做狱卒。”王思达快速说着，“他对沐如杰开枪之后，就拿枪自尽了，其余什么消息也没留下，军卷中他的具体资料也不详尽，只知道他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他性格古怪，同僚中没有人和他交好，只有一点值得探究，他不当值的日子，经常出入舞场。”

说到舞场，慕容宕想起那个叫清影的女人。

“清影和慕容大哥如今都在江南，他们被看管的很厉害，方圆十里都通信联络不到，更别说重庆。”王思达自动排除掉他们，他挠挠额头，又道，“倒是延安方面林殊远来信，想问问你同意小皓弟弟去参军了吗……”

“别跑偏。”慕容宕冷冷说着，剑眉皱起。

王思达掩唇咳了咳，讪讪的看他一眼，继续说道，“以前经常去舞场的人除了你家大哥，清影，那就是，时绎之，但他自从杀了汪处长，摇身一变成为司令身边的大红人，又娶了沐家妹妹，就再也没去过那里，所以他的嫌疑不大。我怀疑，这刘善军根本就是司令的人，借此机会杀了你妻哥，你也不会有异议。”

“司令的确会除掉割断沐家的商业链，你说的不无道理，甚至很合乎情理，但是。”慕容宕看向远处，眯起鹰眼，继续道，“越是看起来顺理成章的事，越是不那么简单。”

王思达一脸不解。

“你都能想到的借口，别人会想不到吗？”慕容宕皮笑肉不笑。

王思达脸色微寒，“您的意思是，有人借刀杀人，借的还是司令的刀。”

“司令不是一个会逼迫人的人，他最知道要想留人，须得留住人心，很多事他会让别人先去做出选择，我关了沐如杰，他是最想看我会怎么处置。他不会杀了沐如杰，相当于帮我做了选择，多此一举，这不是他的作风。”

“识人先识心……”王思达无奈的笑了笑。

“我要去趟江南。”慕容宕转过身来，拍了拍王思达的肩膀，“你留下来保护她。”

这个她，他没有明说，但是王思达很清楚这个她是谁。

傅雨蓉刚刚苏醒，她走到门前便听到了他清朗的声音，不由得心头一暖，但想到他去江南，心中便就又有了思量。

王思达的余光在那白色的门边望了望，他乐呵呵道，“保证完成任务。”

夜晚，慕容宕很自然的和傅雨蓉一起吃医院里简单的晚餐。

傅雨蓉看他清俊的脸，嚼动口中清淡的蔬菜，也觉得十分幸福。

她夹起花椰菜，夹到慕容宕的碗里，轻声道，“纵然再伤心，你也要顾念着自己的身体。”

“我不伤心。”慕容宕淡淡说道，“你伤得很严重，我最近会很忙，没时间来医院看你。”

傅雨蓉咬紧筷子，嗫嚅着问，“难道你真的不为锦瑟而伤心，她的性格刚烈，说了那话，怕是你们以后的感情……”

“如果真的要伤心的话，我应该为你伤心。”慕容宕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