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当她站到录音棚的麦克风前,面对莉莉不善的眼色,负气地唱出她无法驾驭的歌曲时,才发现原来对于一些从未曾敢于想象过的事情,她也能做到,做好。
我爱你。
齐商温沉的爱语,依然回旋于耳畔。
辛苦了等候了那么久,这一句,她终是听他亲口道出。
那个原本不会爱人,从不说爱的人,时至今日,竟是已经改变。
原来,人心是可以改变的。
有些曾看似遥不可及的期盼,也是能够如愿的。
许诺言抚着腹部,反复回味着他那一刻的语气,与当时她狂乱悸动得难以自制的心情。
却是突然又想起,医院里,方远失望而落寞的眼神,却对她勉强撑开轻松的笑容――你啊,其实很适合做个贤妻良母,这也是你的梦想,对吧。
梦想…是啊,她曾真的认为,这一生跟随齐商,陪伴他,爱护他,为他生儿育女,共建家庭,便是今生最大的梦想了。
然而此时此刻,当这些都已实现之后,为什么她的心,还会出现一丝惘然的空落呢?好似一路走来,抵达幸福终点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遗漏了某样贵重的东西。
总是想要,重返原路,把它再找回来。
那条曾被方远强行引领而选择踏上的通往“成功”的路径,即便曾令她困惑,忐忑,又退缩。
可毕竟也曾让她触手可及,那样轻易地接近过。
所以在所难免,她也很想鼓足勇气,去尝试一回,去让匮乏而单调的人生,添些明亮的色泽。
她很想…不枉此生,成为一个有着精彩人生的“齐太太”。
无人的午后,许诺言在布满阳光的窗前,怔怔地望着苍辽的万里晴空,思绪飘远,独自站了很久。
“你这两天心情不错?”安静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一句打破。
低头看文件的齐商愣了愣,抬起头刚好瞥到殷肆无波无浪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
“还好。”他说着,加深了本就漫在眉目的笑意。
“很少能看到你傻笑的样子。”殷肆又道,似是而非淡淡地撇了撇唇角,“出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吗?”“嗯…要说‘天大的好事’,的确有一件,我太太怀孕了。”若说重要程度,这个该数第一位。
但是,他刚才笑…可不是这个原因。
“恭喜。”殷肆的那张漠然的脸,终是浮现较为明显的情绪。
有些意外,细长眼尾也不像之前那般冷僻清绝,缓和开来。
第二代…他们兄弟三人中的第一个二代,即将诞生了吗?真是件叫人陌生,又惊奇的事。
“谢了。”齐商点头,目光落回手中一份资料里的照片上。
“肆,你与罗塞琳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吧。”他稍作停顿,斟酌道,“就不考虑,何时生下一两个继承人,你肩头的负担也会轻省些。”一抹貌似困惑的神采自殷肆凤眸深处倏忽出现,又消散。
“没考虑过。”最终,他却这样说。
“看在罗塞琳对你死心塌地的份儿上,你总要适时考虑些人生的新计划。
总不能只是两个人过到老吧。”齐商靠进椅背,说这话时,自己都有些惭愧,却也是发自内心的劝慰。
“你老婆才刚怀孕,你就来说教了?”殷肆岑然一笑,有点冷漠的嘲弄。
“相信我,这是真心话。
是我感同身受积累经验教训得出的结论。
多出个孩子…你不会清楚,会是怎样开心到难以自控的事。”想到从前,他也无心顾及这些,只是专注地把整颗心都放在“齐天城”里,是多么固执而愚蠢的行径。
人生的圆满,岂是区区一个事业成功就可囊括的事?而人生也向来多变,他也未有预料,会与诺言一步步走到这里。
走到如今让他越来越对生活充满信心与满足的境地。
“我跟罗塞琳与你们不同。”殷肆将目光从齐商喜难自制的脸上移开,落在手里的茶杯中。
“就算你当初是因为救她,及她自身的利用价值才娶了她。
但这些与感情无关。
都不能阻止你与她共建美好家庭。”齐商的试探更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