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誓以恩仇言世道 愿以铸剑写春秋 三年前的那个元宵,他至今难忘——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乌云密布,骤雨连横,寒冷的雨水宛若白刃,冷得一点一点撕开人的皮肤。狂风怒吼,卷起大地上几层飞沙,飞灰弥漫在空中,花灯在空中摇曳,飘渺不定,灯中仅有的光明,也在霎那间湮灭了。
路上一阵马蹄疾弛的声音,快到能把两侧的参天之树掀起。马蹄萧萧,伴着月夜簌簌洒落的月光,顺着一条羊肠小道,急驰而去。风吹草动之间,不知已经行去了几里。一路上,各家关门闭户,店家也早早地打烊了。
元宵时节,本是合家团聚之时,他自师父请命,盼得几日归期,好与父母团聚。
连行两夜,终于在元宵之夜到达自己的家府,他下马欣喜地疾驰而来,忽然,他仿佛看见了什么,连连退后了三分。府门外的杂草丛中,杂草成荫,与平常不同的却是,一个身影倒在其中。
他赶忙冲向前去,弯腰视之,大骇。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自己家府的管家——甘叔!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置于他的鼻下,就这样死寂般的过去了几秒,他忽然发现,甘叔已经遭到杀害。
他不由分说,家里定当遭受洗劫。可是,他忽然感到诧异,为何家中没有动静,父亲那样玄力高深之人,难道连如此的贼人都无法察觉吗?
一时心头变得炽热,莽撞的撞开家门,冲进府内,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惊呆了。
正堂之前,尸体纵横,有仆人的尸体,也有侍女的身体,更有……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冲向前去,忽然发现,那是倒在地上的父亲!倒在地上的父亲尸骨未寒,殷红的鲜血染透了半边衣袖,胸前被人用利器撕出一道伤口,血流不止。
父亲奄奄一息,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生气。他将父亲慢慢的扶起来,靠在一边的墙上。
一个念头迅速闪过于他的脑海之中,不好!母亲还在内院!他先将父亲安置好,立刻起身朝着内院狂奔,冲向了内院的厅室之内。内院与正堂前的景象如出一辙,别无二致。一派死亡的景象。墙上,树上,都溅上了鲜血,他迫使自己冷静,或许贼人还在屋内。
但是,母亲的安危容不得片刻怠慢,他的理智逐渐被征服,起身,走向屋内。
只见凌乱的屋中,盆器倾侧,显然是发生过打斗的痕迹,桌子被掀翻,碎片遍地都是,他压低了步子,来到了窗前,母亲躺在床上,身上还插着一把剑。
“母亲!”他泣不成声,声音有些模糊。
那躺在床上的妇人似乎还未死绝,缓缓抬起头来,嘴里想说些什么,却又无力而言。
他将自己耳朵靠近母亲那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安静的倾听着。
“孩子,你回来了……”
他攥住母亲的手,心潮澎湃,一时间多种感情错综交织在心头,他半天在抽动着嘴唇,缓缓地说道,“母亲,家里的事情是何人所为?”
母亲微微几声咳嗽,身体及其虚弱,仿佛即将命丧黄泉。
母亲以那种低沉而无力的声音,慢慢的说,“孩子,是寒玉宫。”
……
……
沉默了须臾,他的心里不禁一震。
寒玉宫!
他闻声不禁诧异起来,寒玉宫乃天下四方之内也能排上名的宗门,一揽云国,可谓是无孔不入,无所不用其极。势力尽布天下,令人谈虎色变。但是,他家只不过是京城当中一个小门府,又怎么会引来如此滔天大祸呢。寒玉宫高手如云,在天下也是深负盛名,对于他家这种如蝼蚁般的存在,又怎么愿意用自己高贵的目光去注视一霎那。
“我们与寒玉宫无冤无仇,他为何相逼于我!”
他眼里充满熊熊燃烧怒火,心脏都要破裂,他感受到了无穷的恨意。
“孩子,他们是为异剑图而来。”
异剑图?他心想这是他们家族的至宝,这几代间,只传给嫡系子孙,由他们掌管,自己的父亲便是这一代异剑图的掌管人,这张异剑图,他年幼时也曾见过几面,但是,他始终认为那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地图,并无其他的深意。
母亲的气息愈加微弱,可是还在强撑着自己的生命。
“异剑图,乃是我族至宝,此剑绘制了天下剑榜全部剑魄的分布,剑魄中承载的无数力量,这样的灭世之物,若被他们所得,岂不是要天翻地覆吗。”
“那此物可曾被他们所拿走?”他问道。
母亲强撑着笑笑,说道,“那张图就在家族密室当中,他们早已经搜寻了一番,但可笑,他们没有钥匙,就算找到密室的入口也是徒劳……”
他紧绷着的心顿时放松了,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说,“孩子,这是钥匙,一会你出去看看,等他们离开了你就将那张图取走,永远不要回来,知道嘛……”伴着一连串的咳嗽,母亲将那个钥匙塞进了他的衣袖中。
母亲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突然,她的眼睛久久地闭上了,他抱着母亲痛哭,心中不住地暗骂着寒玉宫的不义之人。
“母亲!你回来!我不要你死!”他仰天长啸,壮怀而激烈。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和母亲的件件往事,以及送自己离家时的不舍,母亲的牵挂始终伴随在他的左右,他本以为自己有一个温暖的家,可惜大梦初醒,整个美好的梦都被寒玉宫的欲望毁了。
他本以为此次回家会经历欢声笑语,会在父母身边陪伴他们几天,帮他们做些家务,展露一下自己这些年来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