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谢谢小蝶,她没负我。\"
\"等等!\"
厉婆婆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顾昭抬头,看见她扶着门框站着,鬓角的白发被夜风吹得乱蓬蓬,手里攥着个褪色的红布包。\"我......我把当年的聘书找着了。\"她踉跄着走过来,红布包打开,露出张泛黄的纸,\"林家和厉家的婚约,上面写着'若婉儿归西,以帕为媒,厉家香火永祭'。\"
苏绾接过聘书,指尖轻轻抚过墨迹:\"所以你们世世代代守着这宅子,不是因为怨恨,是因为愧疚?\"
厉婆婆的眼泪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我梦见她三次。
第一次骂我祖宗缺德,第二次哭着说帕子疼,第三次......\"她抬头看向林婉儿的虚影,\"她说如果有人能解开帕子,就请替她原谅我们。\"
虚影伸出手,仿佛要触碰厉婆婆的脸。
厉婆婆颤抖着抬手,却穿过虚影落在帕子上。
林婉儿的嘴角扬起,身影渐渐变淡,最后融进绣帕的并蒂莲里。
\"成了。\"顾昭长出一口气,抹了把额角的汗。
绣帕此刻泛着温润的光,像块被盘了百年的玉。
老陈突然冲过来,攥住他的手直晃:\"兄弟!
我昨晚真没做梦!
躺床上沾枕头就着,跟死猪似的!\"
\"那是该谢谢你自己。\"苏绾把聘书小心收进文件袋,\"要不是你坚持找顾昭,这帕子还得在墙缝里再躺十年。\"
厉婆婆用红布裹好绣帕,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我要把它捐给市博。\"她摸着帕子上的并蒂莲,\"让来看的人都知道,这帕子不是凶物,是个等了七十年的姑娘。\"
回程的车上,苏绾摇下车窗,夜风卷着桂香灌进来。\"你说的'半凶物'。\"她突然开口,\"和真正的凶物有什么不同?\"
顾昭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路灯,想起师父失踪前最后一次修复的青铜鼎——那鼎里封着的,是被贪念扭曲的怨魂。\"凶物是被恶意养出来的。\"他说,\"半凶物......是被误解的魂。
就像林婉儿,她不是要害人,是想让人听见她的委屈。\"
苏绾没说话,只是把文件袋往怀里拢了拢。
月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顾昭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
手机在他兜里震动,是每周发给师父的消息,依然没有回复。
他低头打字:\"今天解开了一个半凶物。
师父,原来守灵人该做的,不是镇压,是倾听。\"
市博的捐赠仪式定在三天后。
当馆长戴着白手套打开展示柜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绣帕静静躺在丝绒上,正面的并蒂莲在射灯下泛着柔光。
但当镜头拉近时,现场突然响起抽气声——帕子背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幅褪色的地图,七处红点像北斗七星般排列,其中一处用极小的字写着:\"绣帕匣·卷一\"。
顾昭的手指轻轻叩了叩展示柜玻璃。
苏绾凑过来看,发梢扫过他手背:\"这应该是林婉儿当年藏的。\"她顿了顿,\"卷一......难道还有卷二?\"
回程的车上,顾昭的手机突然震动。
老陈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备注还是\"拆迁队老陈\"。
他刚按下接听键,苏绾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老陈急促的声音:\"顾兄弟!
老宅墙根下......我们挖出来个木头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