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才挪两步,就被一道身影截住——是柳如烟,苏家旁支那个总爱穿墨绿旗袍的女人。
\"程小姐这是要去哪儿?\"柳如烟轻笑,指尖捏着张泛黄的纸,\"你父亲程伯年一九年死于仓库火灾...可有人看见,火灾前半小时,韩氏拍卖行的车刚从仓库开走。\"
程婉儿的脸瞬间白得像展厅的白墙。
她盯着那张纸,突然伸手去抢,却被柳如烟轻巧避开。\"当年你父亲发现韩九在修复的瓷片里掺尸粉,\"柳如烟的声音甜得发腻,\"现在,你是想步他的后尘,还是...\"
\"我说!\"程婉儿突然瘫坐在地,抱头哭嚎,\"韩九让我仿造底款,说等瓶子'活'了,能解他儿子的血煞...我、我就是个打工的啊!\"
展厅突然涌进穿藏蓝制服的人。
顾昭认出那是海关缉私局的臂章——苏绾之前说\"同步数据\",原来连海关都惊动了。
韩九还在挣扎,被两个高个警员反剪着手臂按在地上,他的鳄鱼皮腰带扣撞在大理石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顾先生。\"小陆的声音带着哭腔。
顾昭低头,看见这个平时唯唯诺诺的年轻人捧着那页修复手札,双手抖得像筛糠,\"我曾祖父说...说这瓶子该回陆家。\"
顾昭摸出随身带的竹拓包。
梅瓶底款的拓印纸在他掌心还带着温度,他轻轻放在小陆摊开的手心里:\"这是周师傅当年刻的真款,该物归原主。\"
小陆突然跪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顾昭想扶,却被他攥住手腕:\"我陆家守了三代,今天总算...总算等到了。\"
人群渐渐散去,展厅只剩满地狼藉的摄像机和被碰倒的花篮。
顾昭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韩九被押上警车时还在骂骂咧咧,艾德里安却始终站在角落,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连警员上前时都只是微笑着伸出双手。
\"他不慌。\"苏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昭转身,看见她靠在露台门框上,月光穿过她耳坠的碎钻,在脸上割出细碎的光,\"韩九背后...还有人。\"
露台的风掀起顾昭的衣角。
他摸出腕间残玉——自从梅瓶灵化后,残玉表面的裂纹竟淡了几分,此刻正泛着暖玉般的光泽。
\"查。\"顾昭握紧残玉,能清楚感觉到里面有什么在流动,像古玉里的活絮,\"命启之地、七杀阵...这些线索,我一定会理清楚。\"
残玉突然发烫。
顾昭慌忙松开手,看见玉面浮现出新的刻痕,字迹还没完全显形,但前四个字已经清晰——\"命启之地\"。
\"顾先生。\"
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
顾昭转头,正看见艾德里安站在露台门口,刚才被铐住的手腕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他西装笔挺,连领带都没乱,嘴角挂着那种看小孩玩过家家的笑:\"您以为...抓住韩九就结束了?\"
夜风卷着楼下的警笛声灌进露台。
顾昭盯着艾德里安袖扣上那枚银色徽章——是只衔着蛇的乌鸦,和三天前残玉映出的地下仓库门禁标志一模一样。
残玉在掌心烫得厉害,新浮现的字迹终于完全显形:\"命启之地,七杀阵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