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藏渊市博物馆后巷,路灯在雨雾里晕成模糊的光斑。
顾昭缩着脖子站在维修车旁,工装外套的领口被风灌得冰凉,却压不住腕间那道淡金纹路的发烫。
\"昭哥,你确定要这么干?\"小吴搓着冻红的手,工具包在脚边磕出轻响,\"陈副馆长最近查得严,库房新换了红外监控,我帮你改了维修名单,但半小时后巡检组会来......\"
\"就半小时。\"顾昭摸了摸口袋里的半块玉佩,星图边缘的金线隔着布料蹭着掌心,\"我师父笔记里写过,商晚期的玄鸟方鼎纹饰和归墟谷那尊有同源性。
昨晚那鼎说'镇邪于北',北封之地的线索,只能在这儿找。\"
小吴喉结动了动,突然弯腰提起工具包:\"跟紧我,过会儿看见穿蓝制服的就低头,别说话。\"他推了推歪掉的工作牌,钥匙串在指尖转了个圈,金属碰撞声在巷子里格外清晰。
地下库房的铁门带着年久失修的吱呀声打开时,顾昭的鼻尖先触到了潮湿的土腥气。
他借着小吴的手电光扫过一排排玻璃展柜,目光在最里侧那尊方鼎上顿住——深绿色铜锈覆盖的表面,隐约能看出展翅玄鸟的轮廓,和昨夜鼎片投影在石壁上的纹饰,连尾羽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我守在门口,倒计时二十分钟。\"小吴把工具包塞给他,额头沁出细汗,\"监控每十分钟转一次角度,下一轮在......\"
\"九分半后。\"顾昭已经蹲在展柜前,指尖轻轻按在锁扣上。
点化之力顺着血脉涌上来时,他的瞳孔泛起淡金——锁芯里的铜锈纹路在视线里具象成发光的灵脉,三转半,向上提。\"咔嗒\"一声,锁开了。
方鼎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是冷的,却带着某种沉睡的震颤,像心跳。
顾昭深吸一口气,掌心贴上鼎身。
这一次,灵脉不再是若有若无的光网,而是铺天盖地的星图。
他看见鼎身的玄鸟振翅飞起,羽毛间的纹路化作流动的金线,在虚空中交织成和玉佩上相同的残缺星图。
更深处传来低沉的吟诵,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带着千年回音:\"誓约之人,承鼎之誓,镇邪于北......\"
声音突然断裂,鼎内腾起一团白雾,模糊的地图在雾里浮现——山脉走势像龙脊,河流弯成锁链,正北方向有个红点,正随着白雾消散而变淡。
顾昭下意识去抓,指尖穿透雾气,只触到鼎内冰凉的青铜。
\"北封之地......\"他低喃,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监控室!\"小吴的声音从门口炸响,带着变调的急促,\"他们说信号波动异常,陈副馆长亲自来了!\"
顾昭手忙脚乱扣上鼎盖,锁扣在指尖打了个滑。
展柜玻璃倒映出走廊尽头晃动的手电光,还有陈国栋标志性的枣红呢子大衣——那是他每次检查库房必穿的行头,说是\"要让文物看见文化人的体面\"。
\"走安全通道!\"顾昭拽着小吴往维修通道跑,工装口袋里的玉佩撞在大腿上,\"去配电间,我删临时记录,你引开保安!\"
\"你疯了?\"小吴被拽得踉跄,\"陈老头最恨人碰他的宝贝,要是被抓住......\"
\"相信我。\"顾昭在转角推开防火门,金属门轴的尖叫几乎要刺穿耳膜,\"你昨天说新系统维护时间是两点四十,对吧?\"
小吴猛地顿住脚步,掏出手机看时间:\"两点三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