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修复室的铜铃响了。
楚云抱着个牛皮纸袋站在门口,发梢沾着细雨——藏渊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着,现在窗外已飘起牛毛细雨。
她扫了眼桌上的鼎片和玉佩,没多问,直接把纸袋推给顾昭:\"这是我父亲留下的。\"
牛皮纸窸窣作响。
顾昭抽出一张泛黄的地图,边角有焦痕,正中央用朱砂标着\"封魂塔\",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北境废寺,凶物镇压处,守灵人禁入。\"
\"我爸是苏家长老的助理。\"楚云的声音很轻,像怕惊碎空气里残留的虚影,\"三年前师父来找他借《镇灵志》,走的时候说'该有人撕开这层遮羞布了'。
后来我爸整理遗物,发现他把地图藏在香炉里。\"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焦痕,\"苏伯年说那是意外失火\"
顾昭抬头时,看见楚云眼里有和苏绾相似的光——那是看过真相后,再也捂不住的灼意。
\"我要去封魂塔。\"顾昭把地图折成四叠,塞进贴身口袋。
鼎片在他掌心发烫,像在应和这个决定。
苏绾没说话,只是把车钥匙拍在他手心里。
她的腕表在晨光里闪了下,那是三年前她生日时,顾昭用修复第一件瓷器的报酬买的——当时他蹲在夜市摊前挑了半小时,说\"要能看时间,还能挡凶\"。
\"这次,我不再劝你。\"苏绾扯了扯他的衣袖,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但如果遇到凶物...\"
\"我带着鼎片。\"顾昭晃了晃掌心的青铜残片,\"还有师父的玉佩。\"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还有你。\"
苏绾的耳尖发红。
她转身去拿外套,却在窗边停住脚步。
楼下的梧桐树下,张子昂靠在黑色轿车上,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手里捏着张泛黄的文件——正是楚云提到的《镇灵志》残页。
他抬头时和苏绾对视,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把文件塞进西装内袋,转身钻进车里。
\"他看到我们了。\"苏绾低声说。
顾昭探头看了眼,又缩回脑袋。
他想起在云栖寺密室里,张子昂撞翻灯台时眼里的慌乱——原来那不是恐惧,是被真相砸中的无措。
\"或许他会选对的路。\"顾昭说。
雨越下越大。
两人抱着装着鼎片和地图的帆布包冲下楼时,张子昂的车已经开走了,只留下水洼里一片模糊的车辙。
顾昭把帆布包护在怀里,能感觉到鼎片隔着布料烫着肚皮,玉佩贴着心口,两种温度交缠,像两根线在往同一个方向扯。
\"封魂塔在北境。\"苏绾把雨刷开到最大,雨幕里的路牌闪过\"北境高速\"的字样,\"大概要开八小时。\"
顾昭摸出地图,在车灯下又看了眼标红的位置。
那是北境最偏僻的山区,地图边缘写着\"废寺遗址\"四个字,墨迹晕开,像团化不开的血。
夜风突然卷着雨珠拍在车窗上。
顾昭抬头,看见远处山影在雨雾里若隐若现,像座蹲伏的巨兽。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破阵印手势,又碰了碰颈间的玉佩——师父的虚影还在眼前晃,说\"玉在,人在\"。
或许,这次真的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