荨欢早已从风万千口中得知她师父的真实身份,虞幻音,虞沉香的小姑姑,虞国先皇的小妹,幻公主。
虞幻音和风万千私奔,一个自称万千老人,一个自称幻音夫人,都抛弃了过去的身份,重新开始他们的二人生活。
可是,他们那么相爱,却因为一场很大的误会分开,事隔二十年,他们能不能走到一起,难说。
虞幻音这次回来,本来只为看她的徒弟荨欢,云渺是跟着虞幻音一起来的,只是虞幻音没想到,会遇上她恨了二十年,躲了二十年的风万千。
荨欢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和好,只是虞幻音不再躲避,正大光明的表明的身份,还送了荨欢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收她做了干女儿。
荨欢一直把虞幻音当作亲人,自是万般感激,虞幻音只是复杂的看着她,叹气:“路是你自己选的,师父不能一直陪你走下去,欢儿已经长大了……”
荨欢无言以对,只有无声落泪,楚连阳揽着她的肩,当着虞幻音的面,册封了荨欢为妃,虞妃。
远远的,云渺一身白衣站于楼阁,微风寥寥,吹落枝头梨花,一片片的落在他无尘的宽肩,抑郁了他明朗的五官。
“小九,你该幸福的,若是不会幸福,云大哥会带你离开,小九,云大哥的心愿,唯有你一个……”
*
“不好了!南王带兵攻进宫门了!快跑啊!”
二十天之后,浩瀚的铁骑军队踏破宫门,雷鸣般的马蹄震耳欲聋,厮杀之声惨绝人寰。
谁也没有想到,那本来据说已经在瘟疫里,死在郾城的南王,会带着暗中联合的部下,再次控制了失去的兵力,势如破竹的攻入了皇城。
这场意外,是蓄谋已久,楚连阳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眼线早就被楚颜倾收买,郾城里的各种消息都只不过是流言。
什么投毒,什么放火,什么瘟疫,统统都没有,楚颜倾甚至根本没去郾城。
楚连阳站在高高的城墙,望着皇宫里纷乱的局势,灰白的面上扯出一抹绝望的苦笑。
是他太过自负,才会上了楚颜倾的当,还亲手灭了他所仪仗的季家,一步一步,都是楚颜倾早就设好的局。
他的十三弟,不愧是在战场上人人闻风丧胆的战神,他用兵如神,他隐忍蛰伏,他睿智精明……
楚连阳笑了,笑得很悲凉,他似乎是看见了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他的笑话,骂着他这个愚蠢的皇帝。
“十三,朕日防夜防,这一天却还是来了……”
“皇上,趁着南王还没来,皇上快些从暗道里走吧!”
身边传来怀祥苍老的声音,焦急中透着疲惫,声线有些微微的颤抖。
楚连阳冷笑,“暗道?朕就是再不济,也断不会去逃命!”
“可是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啊……”
“够了,朕自有计较!”
楚连阳的话才一落音,已经有一对御林军押着一个女子从侧面而来。
那女子一身素净宫装,精巧的发髻之上只着了一支白玉簪。一脸清秀面容上无丝毫的恐慌,大大的杏眸里是无尽的冷漠,沉静如古井。
见到那女子,怀祥眼皮狠狠一跳,惊诧出声:“虞妃娘娘?!”</
那被唤作“虞妃娘娘”的女子冷冷一笑,就算两只手臂被狼狈的押着,却还是仪态高雅,只有上位者才有的睥睨感。
怀祥顿时懵了,这虞妃娘娘虽然才晋封不到一个月,却是当今最得圣宠的一个,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欢儿……”
看到荨欢,楚连阳被风吹得僵冷的脸上,露出一种悲凉的苦涩,失望,疼痛,在深邃的眸中狠狠纠缠,越来越猩红。
要不是那一晚眼线说云渺去了丹乐殿,他亲自听到云渺和荨欢说楚颜倾已死,他也不会那么深信不疑。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的他,除了虚以委蛇,可有过一丝一毫真情实意?
楚连阳的脸色太过伤痛,就在怀祥以为他会突然落泪的时候,他却笑了,笑得很是邪佞。
楚连阳一步一步走向女子:“荨欢,朕是该叫你欢儿呢,还是该叫你小九?”
荨欢不置可否的淡淡道:“皇上难道忘了吗?臣妾名叫荨欢,皇上的欢儿。”
“欢儿?”楚连阳嘲讽的笑了起来:“哈哈,很好!欢儿,朕今日倒是要看看,在十三的眼里,是江山重要,还是小九重要!”
冰凉的长剑架在了她纤细的脖颈,同一时间,如雷鸣般的马蹄声奔涌而来,一支漆黑的羽箭划过长空,那举着长剑的御林军被穿肠而过,“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荨欢!”一声焦急的呼喊,那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墨色盔甲的男子越过黑压压的队伍奔出前来。
身后是金戈铁马的一片浩瀚,明晃晃的长枪映出惨白的银色,刀光相织,迷耀人眼。
荨欢唇角溢出一丝清浅的笑,如昙花一现,下一刻却面色苍白,眼角眉梢都是疼痛与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