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之中,一切都归于消亡。光明,转眼便化作了极致的黑暗,就如同那个男人孤独的心,什么都不存在。
天与地,合在了一起,汇聚成一点。
“李沉舟……”这呼唤却没有停下,在一点之中,在什么都不存在的黑暗之中,无止无休。
忽然,点迸发出一丝光,温暖的光,在缝隙中闪耀,暖黄色的光。
……
……
……
一切都是老样子,甄圆从睡梦中醒来,他从来没有如今夜般睡得这么沉过、这么舒坦过。浑身横肉都松垮垮的,他一跃下了床铺,他要好生活络活络筋骨。
明媚的光透过窗缝落在地面上,细小的尘埃被胖道士这般动静掀起,在光中起舞。
书院的学子络绎不绝,以往那几个厌学的捣蛋鬼,仍是在山道上与友人推搡玩乐。
纪先生推开了郑疏雨的门,说是殿上有个空位,不妨去听听学,或许会有收获。
他们接二连三的从李沉舟身旁走过,没有人惊扰了这个熟睡的家伙,多睡一会儿吧,睡着的时候烦忧会少一些吧。
山脚下,有一女子漫步而来,一袭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在地上,白色缎带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头发梳涵烟芙蓉髻,淡扫峨眉薄粉敷面,略施粉黛便是明艳不可方物。
“这是谁家姑娘?怎得咱们没见过。”
“难不成是书院新来的学子?”
学子们议论纷纷,他们无不是被这女子所牵动心神。
那女子似是已经习惯这般被关注、簇拥,她的眼中丝毫没有任何人,哪怕是一眼都没有瞧去。
沸沸扬扬的喧闹声,很快便引来了胖道士甄圆的注意,他驻足在书院门口,眺望而来。
不难瞧出这女子便是起因,甄圆远远打量着这个姑娘,不觉赞叹她生得貌美,竟是自己生平所见皆不可及。
女子微微抬起头,也恰瞧见了他,一双明眸忽闪着,却满是泪光。
甄圆忙踏出书院,二人这般一近,便也瞧出了彼此身份。
“南妄?”
女子没有吭声,她害怕自己哭出来,她不想白费了今日的妆容,或是说她今生最美的妆容。
“你怎么了?哭哭啼啼的,你是来寻李沉舟的吧,那小子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我跟他说过不许辜负你的,甄道长这就替你教训他,臭小子现在还在睡觉呢,看把人家姑娘给气的……”甄圆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不住地埋怨李沉舟,希望能安抚南妄激愤的情绪。
南妄摇了摇头,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她步履未停,径直迈入了书院去。
甄圆暗自为李沉舟捏一把汗,他紧跟着南妄而去,这二人若是吵闹起来,自己也好在一旁帮衬不是。
郑疏雨已经坐到殿上去了,纪先生给他挑的正是李沉舟当年的位置,靠着门。甄圆一声口哨便引来了郑疏雨的注意,郑疏雨见着南妄兴致冲冲地来了,八成也没什么好事,便也跟了来。
李沉舟仍是睡着,在那张藤椅上。
南妄见着李沉舟后,步子便慢了下来,这短短的十来米,她都行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