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知县,今天,谭氏举行族会,难得您大人驾临,没有您在这里,怎么能行呢?”昌平公主微笑道。
茅知县犹豫片刻,回头侧目,望着尹县丞道:“尹县丞,你回衙门照应着,我稍坐片刻就回县衙。”
尹县丞愣了一下,低头弯腰给老太爷、老太太和谭国凯施了一个礼,然后,灰溜溜地走出大厅。
在走出大厅前,还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的林蕴姗和谭为义。
“儿啊!既然你还活着,那这个族会就开到这里吧!国基,散了吧——散了吧!”
老太爷发现大厅里面的气氛不对劲,他还从儿子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杀气。
谭国基欠身想站起来,谭国凯举起右手对着他做了一个向下的动作。
谭国基坐回到椅子上,同时目不转睛地望着谭国凯。
“爹,您兴师动众,把族人都请来了,还惊动了族长和知县大人,这族会只开了一个头,怎么能说散就散了呢!”
“国凯早就想开一个族会,又怕惊扰大家,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知县大人、族长和族人都来了,很好,那我们就好好开一个族会。”
“国凯,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呢?”老太太道。
“爹,娘,还有林蕴姗,老二,你们不是要滴血验亲的吗?怎么不接着验了?”
林蕴姗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她在谭家大院生活了十六年,老爷从来没有称呼她“林蕴姗”,只称呼她“蕴姗”。
称呼上虽然只加了一个字,但却有本质的区别,至少,林蕴姗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最要命的是,老爷称呼为义“老二”,谭为义排行第二,可不就是“老二”吗,可在十六年里,老爷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为义。
“爹、娘,血统问题确实不是一件小事,它关乎我们谭家的兴衰存亡,怎么能说滴血验亲就滴血验亲,说不验就不验呢?”
“国凯啊!你——你出事了——爹心不乱如麻、六神无主,爹确实是老了,既然我儿没事了,谭家的事情就交由你来处置吧!”老太爷总算说了一句得当的、知道进退的话。
“爹,娘,你们好糊涂啊!你们不是老了,你们是糊涂了。”
谭国凯从来没有这么跟父母说过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整个齐云阁鸦雀无声,只有些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谭为仁和谭玉婷兄妹俩正在给母亲掐人中和虎口。
冉秋云还没有醒过来,她脸色苍白,发髻上一部分头发已经掉落下来。
谭玉兰正在帮母亲打理头发。
谭国凯站起身,拄着拐杖走到冉秋云的跟前:“秋云,秋云,你醒一醒,秋云,你听见国凯的声音了吗!”
冉秋云双唇紧闭。
“蒲管家,快把梁大夫和皇甫先生请过来。”谭国凯大声道。
“我去请梁大夫和皇甫先生。”谭为礼冲出齐云阁。
冉秋云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眼窝里面汪着一些泪水。
谭国凯扔掉拐杖,用双手的大拇指抹去冉秋云眼窝里面的泪水,经历了这些天的煎熬和折磨,冉秋云消瘦了许多,谭国凯禁不住流下眼泪。
不一会,梁大夫和皇甫先生走进齐云阁,梁大夫的手上拎着一个木匣子。
梁大夫将木匣子放在地上,打开木匣的盖子;皇甫先生则捋起冉秋云的衣袖,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脉搏处。
梁大夫从木匣子里面拿出一个小竹筒,从里面抽出几根银针。
皇甫先生从梁大夫的手上接过银针,分别在冉秋云的百会穴、人中穴上扎了三针。
随着银针的转动和深入,冉秋云的右手动了一下,紧接着,双唇抖动着慢慢松开,最后慢慢睁开眼睛,同时从口中吐出一口长气。
“娘,您醒了。”谭玉婷含着眼泪道。
“为仁呢?玉婷,你哥哥为仁呢?”冉秋云的右手紧紧抓住玉婷的胳膊。
“娘,为仁在这里——为仁在这里呢。”为仁半蹲在冉秋云的膝前。
冉秋云一把将为仁抱在怀中:“我的儿啊!你千万不能扔下为娘不管啊!娘不能没有你啊,你实在想走,娘跟你一起走。”
“娘把什么都想明白了——娘现在就跟你走,谭家大院已经没有我们母子俩的容身之地。”
“走,我们现在就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了。”冉秋云用右手扶着太师椅的扶手,她想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