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废,是你吧。”沉声,逼问,“太子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你手里,让他甘愿铸成大错,拱手储君之位。”
闻柒摇头,一脸无辜:“冤枉啊。”叹了一声,似惋惜,更似玩味,抱着肩冷笑,“果然是老糊涂了,废太子的圣旨可是您老亲手下的。”
是啊,是他亲手下的旨,她不费一兵一卒就废了大燕的太子,甚至,是太子拱手相让。他一国之君还不知所以,她就大获全胜了。
“朕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你还想要什么?”炎帝颓败地瘫软在榻上,不过抱病一月,形如枯槁。
闻柒悠悠懒语:“本宫来要两道圣旨。”
炎帝抬眸,冷哼。闻柒,又要做乱了。
次日,炎帝再颁两旨,燕宫大乱,闻氏胤荣皇贵妃奏请出宫,只言十二字:燕宫动荡,圣上违安,为国祈愿。随后,大燕第一统领燕无吝领兵一万,护送胤荣皇贵妃前往护国寺祈愿。
祈愿?燕湘荀闻之,冷冷一哼,扭头便去了长乐殿,这一坐,就是整整一天,姿势换了不少,茶也沏了不少,吃食也上了不少,只是,坐也坐了,茶也喝了,吃也吃了,这眼下天都快暗了,是不是该打道回府呢。
林小贱胆颤:“殿下,这都快申时了,天都要暗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燕湘荀双腿一搭:“给本王换壶热茶过来。”
主子有令,林小贱不敢不从,换了茶,常湘王殿下也喝了两杯,又过了一刻钟,林小贱又上前:“殿下,您已经坐了一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燕湘荀窝着椅子,晃着腿,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动动手指:“传膳。”
林小贱愣了一下:“殿下要在长乐殿用膳?”脸色很哀怨:一个皇家王爷,吃喝拉撒都在皇帝的后宫,成何体统啊!
燕湘荀动动眼皮:“你有微词?”
是啊!敢吗?
林小贱低头:“不敢。”又想到了一茬,问道,“那就寝?”总不能儿子睡在老爹妃子的宫里吧。
“哦,就寝啊……”燕湘荀一脸深意,细细思考,然后笑得很……
林小贱觉得殿下笑得很放荡,他也荡漾了,胆子荡漾,连忙说:“殿下,娘娘她真出宫了,这几天是不会回来了。”
燕湘荀鼻子一哼:“燕宫动荡?圣上违安?为国祈愿?”
好吧,这套说辞傻子都不会信,只是常湘王殿下这么守株待兔,很傻好吗?林小贱咬牙,咬定:“殿下英明,娘娘确实去了护国寺祈愿。”
燕湘荀喝了一口茶,阴笑:“不巧,本王的侍卫今日也去了护国寺。”
真的好巧啊……林小贱醉了,稀里糊涂地说:“奴才真不知道,娘娘只留了两个字。”
燕湘荀立马从软椅里坐直,一脸焦急:“刚才怎么不说?”
林小贱抹汗:“不敢。”
燕湘荀大喝:“说!”
林小贱继续抹汗:“不敢。”
燕湘荀咬牙切齿,没发作:“本王恕你无罪。”
林小贱放开胆:“私奔。”说完,往后退了退。
燕湘荀一脚踢翻了桌子,差点砸到林小贱,他就知道殿下耐不住。
尔后,常湘王殿下一言不发,砸了长乐殿七把椅子三张桌子一盏紫玉茶壶,还有一副蜀绣屏风。为何记得这么清楚?等某人回来铁定都是要连本带利地还的,还是记清楚得好。
砸完,燕湘荀拂袖而去,留了两个字:“无耻!”
燕都一处正繁华的街上,马车缓缓而行,里头,精致奢华,闻柒没骨头地窝在秦宓怀里,懒洋洋地裹着狐裘,正昏昏欲睡着,鼻子一痒:“阿嚏!”闻柒一个打挺,揉揉鼻子,龇牙,“哪个龟孙子,敢骂我?”
哪个龟孙子?常湘殿一定大乱了,扯远了。且说闻柒这一声吼,刚落,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义愤填膺:“妖妃当道,燕宫大乱。”
嘿,这年头,龟孙子很多啊。
闻柒懒懒哼出一个字眼:“停。”
马车骤停,秦宓扶着她的腰,拢了拢她身上散落的狐裘,轻声问:“怎了?”
闻柒眸子转转,一脸揶揄:“宓爷,我好像听到外头有人在骂你家猫儿。”
秦宓蹙眉,瓷白的手指骨节分明,掀开了马车垂帘,车外正红灯初上,新月出牙,燕都繁华,满街琳琅。
一处茶馆,几张矮桌,茶香飘远,一个说书人,一把玉扇,正道燕宫天下,论闻氏胤荣。
“三日恩宠,妖姬猸主,且说燕宫之祸,当属闻氏胤荣。”
何等激昂,何等愤慨,叫一个一个茶客拍案叫绝。
那说书先生捋了捋胡须,玉扇一摇,口若悬河句句精绝:“短短数月连迁三宫,宠贯后宫,执掌三军,闻氏女主,祸乱四楚。”
一语落,惊四座,一个一个茶客拍手叫好。
“好!”
“好好!”
“……”
小小茶楼,人满为患,茶凉,茶客热情高涨。
说书先生满面红光:“再说今日燕宫风云。”起身,捋起袖子,一把折扇摇三摇,“三日宠幸,圣上连下三旨,废太子常德,昔日宠妃一朝打入冷宫。”
说到此处,便有茶客问了:“是哪位宠妃?还有哪两旨?”
说书先生一脚踩在凳上,左手一扬,再右手一扬,眉飞色舞:“一旨芊妃,讳乱宫闱;一旨惠妃,忤逆犯上。皆入冷宫,自此粗茶淡饭了此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