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问了回收站的位置后，一路闲聊着向着路人指的方向而去。

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人群中传来吵闹声。

“有人晕倒了。”

“哎呀，都口吐白沫了，还抽成这样，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哎哟，多吓人啊，突然就倒地上了，这样子太可怕了吧。”

“快去喊医生来，人要不行了。”

“天啊，又吐了，会不会是传染病啊，不要靠近，等下也得这个病就不好了。”

人群中吵闹的声音越来越高，周围什么样子的人都有，看戏的，讲述发生事情的，围观的等等，就是没有上去帮忙的，一个个的都往里面挤，不一会就将这里围个水泄不通。

穆礼清是想要拉着许时承走的，他不爱看热闹，也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特别是这种身体有病的，因为无法判断是不是传染疾病，他一般是不会轻易靠近的，任何情况下他自己的命最重要。

然而，许时承的脚步却像被钉子定住了一样，一动都不动，嘴巴张了张，发出细小的声音，穆礼清勉强才听清楚他喊的是五大爷。

穆礼清这才又往人群中看过去，在众人腿间的缝隙才将地上人的全貌看清楚，地上的人穿着宽大的白色衬衫，头上戴着的草帽现在滚落在一地，五官抽动着，嘴边不断地吐出泡沫来，手脚随后也跟着抽动起来，场面有些可怕。

穆礼清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有点像王大爷，他和拥有牛车的五大爷就只见上几面，又不是很熟悉的关系，第一眼没有认出来很正常。许时承和王大爷就太熟悉了，特别小的时候，每次都是王大爷拉着车带着他去拿药的，没钱的时候钱是他给的。

这份恩情他是一直记着的。

现在看到五大爷倒下，许时承二话没有说就跑了过去查看对方身体，可他又不会看病，也帮不了什么，随后决定去医院找个医生过来看看。

穆礼清拉住了要拨开人群去找医生的许时承，安抚性地拍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会一些医术，我来看看，这里有我，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用太着急了。”

“嗯。”许时承点了点头，然后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穆礼清看着对方急匆匆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如果是他和王大爷这种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关系，他是不会管的，他本来就非常的薄情，任他表面笑得多如暖春明花，内心也依旧是刺骨寒冰，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任何的举动都是源于兴趣。

救对方，是因为看在许时承的面子上。

他感觉自从和对方在一起后，自己把许时承看越来越重了，自己的原则也三番两次的为对方打破。

穆礼清收回思绪，看向地上的王大爷。

对方身上的每一处问题他都能看出来，是老病了，穆礼清估计是他今天忘记吃药，受了点刺激就病发了，差点死掉。

好在这种病急救不需要什么工具，穆礼清简单施了几手就将对方拉了回来。

“大爷这是几，你看得清吗？”穆礼清伸出手指在睁开眼的王大爷面前晃动。

躺在地上的王大爷眼神慢慢聚焦，颤颤巍巍道：“一。”

穆礼清站起身子，揉了揉有些蹲麻的腿，又在人群中间人要了几张纸递给王大爷，让王大爷擦拭一下，穆礼清就准备开溜了。

王大爷自己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穆礼清好一阵子，满是皱纹的手指着穆礼清说道：“村子里新来的知青？”

“对，王大爷。”穆礼清淡笑着回应道，这会许时承还没回来，日头也开始毒辣起来，他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坐着等许时承。

“这人是知青啊，我还以为是医生呢，这么厉害。”

“哎哟，我本来也以为是哪里的医生呢，还想以后找他看病，原来是知青啊。”

“看起来不大就这么厉害了，年少有为啊。”

“这小伙子可以，厉害着呢。”

“哎哟，现在的小年轻可真有本事，好样的。”

“好厉害啊，长得好，本事又好。”

许时承带着医生赶来的时候，就看到无数围观的人正在夸奖穆礼清，他喘着气，看到已经站起来的王大爷松了一口气，内心说不上来激动的看向穆礼清。穆礼清像是有感应一样和他对视，随后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许时承和带来的医生告别后，就往人群中跑去，挤过人群来到穆礼清的身边。

“你好厉害。”许时承对穆礼清说道，是由衷的夸奖。

穆礼清哼笑，“那是当然。”

穆礼清是耀眼的，也从来不会谦虚，或者说是他不会在一些事情上谦虚，他喜欢恣意妄为，光芒耀眼的感觉。

王大爷身体不好，刚恢复要人看着，许时承放心不下，便带着王大爷一起去了垃圾站，然后再带着王大爷一离开镇上，返回村里。

这次回去，三人是坐着大爷的牛车回去的，路上询问王大爷才知道他为什么会犯病。

他是被人气的，气得犯病的。

今天车里还是和以前一样装了不很少人，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往返只收一毛钱，要的也不多，就是出去买个肉包子的价格，他自认为是合理的。

他拉这个中车，一天也就能坐一次，一整天就在上面了，村子里的人也都是同意后才坐他的车的。可是今天拉了几个知青，其中有个知青说他黑心，说他就应该免费送大伙去，说他是昧着良心赚钱，他以前是免费送的，但是偶尔一次，后面儿子摔断了腿，他媳妇跑了，只有他一个人照护儿子，自己身体不好，才专门跑牛车赚钱养家的。

他收费已经是几个村子里最低的了，还被那个知青说，他是伤心的，哪知道车里的人并没有帮助他，还跟着那个知青一起说他，这让他寒心了，越想越气才发病的。

穆礼清根据王大爷的描述，大概认出那个人是谁了，是夏梅。

也真是有她的，哪里她都能挑起事端来。

王大爷说了，他儿子的病也好了，过几天就可以重新上工，他打算跟着村子里其他人一起编竹篮卖，牛就借给别人耕地，日子能接着过下去，也就不再跑这个牛车了。

看样子这次是真的被寒了心。

王大爷说的时候用词都很简约，对于大家对他说了什么，他说的也不多，但是现场肯定是让人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