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她十月怀胎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如今却视她为累赘的儿子。
她的手在抖。
连带着声音都在抖。
可她的脸上,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决绝到可怕的平静。
“棒梗。”
她把手里的本子,递了过去。
“这是妈的……思想汇报。”
“你……看看吧。”
整个四合院,在这一瞬间彻底失声。
所有交头接耳,所有窃窃私语,全都消失了。
空气里,只剩下贾张氏那因恐惧而变了调的嘶吼,和秦淮茹那粗重又压抑的喘息。
棒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直勾勾地盯着母亲递过来的那个本子。
那张已经被“价值”和“事实”格式化,变得冷酷而理性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那引以为傲,能够计算一切利弊的大脑,彻底宕机。
眼前发生的一切,是他逻辑库里无法识别,无法处理的“致命错误”。
他没有伸手。
秦淮茹的手就那么举在半空中,举在那,纹丝不动。
那只手,连同她的整个人,都凝固在了院子中央。
“你个丧门星!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贾张氏终于反应了过来撒泼打滚地就往秦淮茹身上挠。
可这一次秦淮茹没有躲。
她就那么站着任由贾张氏的指甲在她的脸上脖子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她不觉得疼。
当一个人心死之后肉体的痛苦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院子里一片死寂。
那些刚才还在拼命表演的邻居们此刻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鸡。
他们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看着秦淮茹那张血肉模糊却又平静得可怕的脸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忽然意识到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那些检讨那些汇报那些卑微的讨好是多么的可笑。
秦淮茹用一种最惨烈的方式撕开了这个院子最后一块遮羞布。
把他们所有人那点可怜的虚伪的想要苟活下去的算计都暴露在了血淋淋的现实面前。
……
棒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里的。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死死地盯着那个本子。
那行字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他的眼前跳动扭曲。
他第一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