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哭着又对母亲说,赶紧让父亲哥哥辞官回乡避祸。
柳夫人呆了片刻,说:“沉鱼,我这就回去劝你父兄辞官。”
柳夫人戚戚惶惶地走了。不一刻,皇上差人把婉儿叫到了御书房。
“婉儿,你主子的母亲华容夫人可来过?”
“回皇上,华容夫人来陪娘娘说了会话就走了。”
“说了些什么?”
“皇上,只是聊了聊了府上的事”
“闲聊要支开其它的宫人?”朱玄基冷冷地问。
“皇上明查,真的只是聊了聊家事。”
“哼!明查,当朕查不出来么?你们主仆给朕安份点,要是生出什么事端,朕要她柳府上下人等,即刻生不如死。”朱玄基一脸的阴恻。
婉儿惊吓得不停冒冷汗。
“你主子常日里都有什么消谴呀?”朱玄基话锋一转,婉儿松口气答:“没干什么,只是看看佛经。”
“那筝也不弹了?”
“娘娘有好些日子没弹了。”
“哼!没弹,怕是知音不在,没心情弹吧!”
婉儿知道说错了话,也不敢再辩解,只是不停地磕头。
朱玄基恨道:“朕待你主子比待自个还好,可你主子心里只有那个八王爷载醇。”
“皇上,不是这样的,娘娘心里想着皇上您呢。”
“当朕是三岁小孩好骗?”沉默半响,朱玄基挥挥手:“下去吧,记住朕今天的话。”
婉儿出了御书房,全身发抖。在回元月宫的宫道边,坐了近一个时辰,等心里平静了才回去。
沉鱼看婉儿去了半日,回来额头发红,叹口气也没问什么。如今的婉儿说话极有分寸,问她,她也未必会说。
次日午后,总管太监福祥满脸媚笑过来道喜:说今日早朝,柳大人要告老还乡,皇上极力挽留,还加封了太保。
沉鱼不禁暗暗叫苦,但她面上却微笑地对福祥说着客套话,又命婉儿拿一百两银子给他。
福祥推脱再三,末了收下奉承地说,日后只要娘娘有事吩咐,他定会效犬马之劳。
沉鱼笑着点头,又亲自送福祥到宫门口。纵使她万般不愿虚于委蛇,可环境不得不让人低头!她明白福祥只会效忠皇上,她也明白皇上加封她父亲的用意,可她不得不低头曲意承欢。
是夜,朱玄基来得很晚,他站在沉鱼面前静静地看着她。沉鱼看见他冰冷的脸,犀利的眼神,心里一阵阵发抖。
朱玄基盯了沉鱼好一会儿,也未叫她起身,径直躺到摇椅上,闭目养神去了。
沉鱼极度忐忑不安,仔细想了又想,今天可有什么事做错了?朱玄基心思深沉,常日里外人看到的只是温和平静的皇上,可她清楚朱玄基平和外表下,心里的冷酷。
沉鱼又害怕又紧张,眼睛不停地偷看朱玄基。少顷,朱玄基要她起身。婉儿忙搀沉鱼起来,替她揉膝盖,沉鱼不等血液缓和过来,过去跪下给朱玄基捶腿。
渐渐,朱玄基皱着的眉舒展开了,他把沉鱼抱起来,紧紧地搂着她。他搂得好紧,让沉鱼透不过气来,可沉鱼不敢动弹半分。
夜里,他紧抱着沉鱼,睡熟了手也未松开。沉鱼盯着身上盖的百子千孙被,一夜无眠。
晨起,朱玄基不经意地告诉沉鱼,以后她的母亲没他的允许,不准进宫来看她。
沉鱼心寒地望着朱玄基。片刻朱玄基又说:“沉鱼,婉儿说你闲着无事做。从今日起,你就给我好好背诵女训,每日两页,不准错一个字,要是背错了……”朱玄基瞟了瞟婉儿,说,“要是背错一个字,就掌婉儿一个嘴巴子。”
婉儿惊恐地望向沉鱼。在宫里,不管是上到妃嫔还是下到宫女,就算犯了特别大的错,也不会轻易掌嘴。因为宫里的女人,靠的就是这张脸在宫里行走,这脸面都没有了,日后如何在宫里做人?
朱玄基上朝后,沉鱼拿着女训坐在桌前看。婉儿倒了一杯六安瓜片给她提神,沉鱼喝了一口,马上吐出来,又把整杯的茶水泼在婉儿身上,指着婉儿骂:“你这个狗奴才,你想烫死本宫不成?”
婉儿噙着泪说:“娘娘,奴婢该死,奴婢给娘娘重到一杯去,只求娘娘别气坏了身子。”
沉鱼听到此言,逾发气愤!她气得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摔碎了。常日里她从不发火,今天她勃然大怒,宫里的宫女、太监“唰唰”地跪了一地。
沉鱼指着婉儿厉声骂:“你这个狗奴才,你想我死,你干嘛不找根绳子勒死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你滚,你既刻给我滚出宫去。”
婉儿哀哀哭道:“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娘娘要打要罚怎么都行,只求娘娘不要撵奴婢走,奴婢这一辈子都要侍侯娘娘的。”
旁边的太监宫女见婉儿哭得那么凄怆,又念到她平日里的温厚,纷纷替她求情。
沉鱼越加愤怒起来:“你们这帮狗奴才,是不是都想存心害死我?好,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说完沉鱼就去寻剪刀,宫人一看她动了真气,一面拉住她寻死,一面又拖婉儿出宫。
婉儿被拖的脚都站不稳,她哽咽地说:“娘娘,您自个好好保重,奴婢下辈子再来赎罪。”
婉儿走后,沉鱼喝退宫人,独自坐在筝旁,不停地淌眼泪,想她和婉儿点点滴滴的往事。